女兒的初中畢業慶典，我特地請了一天假，想陪她見證那難忘的瞬間。

人的一生會有很多的告別和歡聚，有些告別是你在不懂事時就開始了。畢業時，孩子們大都長大了，開始注重這一人生告別，但也許他們不知道如何留下些記憶的東西，我陪她，只是想讓她留下一些青春的印記而已。

那天的慶典儀式感很強，老師們穿著紅色衣服，背景音樂是歡快的。慶典臨近結束，大廳里響起了流行歌曲《成都》的音樂旋律，所有老師走上講臺唱起了《成都》這首歌。語文老師巧妙地將《成都》歌詞中的“成都”改為“一中”。這首歌我曾聽過，當時并沒覺得是一首告別的歌，但在這樣場合，空氣中流淌著傷感的情緒，它一下子擊中了我，心里頓時也潮濕了起來。同學們涌上講臺，和每個科任老師擁抱、拍照、簽字。我看到女兒也和每個老師拍照，和同學們拍照，臉上滿是喜悅的笑容。大廳氣氛再次翻騰起來，老師同學們相互告別、祝福，顯得異常熱鬧。

作為過來人，我靜靜地看著他們經歷著這一特殊時刻。隨著人潮散去，我走上前，輕輕地扶了下女兒的肩膀。她頭低下來靠著我的手臂，似乎沉浸在一種離別的情緒中。人生其實就是這樣，你想留住這一刻，轉身時卻已看不到其他人。我們一起走下樓，她說她還要去教室看看。在教室里，她讓我拍了一些照片。然后，她又站到講臺，四下看了看，轉身拿起一根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行字：“我想把這首歌獻給你們”，寫完，她又擦去。她緩步走到教室門口，又回望了一眼教室。在教室門口，她讓我拍了一張照片，然后，低聲地對我說：“我想一個人在校園走走。”女兒當寄宿生三年，我想這個時候還是讓她自己靜靜地待一會吧。

往事歷歷在目。當初，學校要求住校，我只好把她送進學校當寄宿生。第一個星期，她幾乎每天打電話回來，一下問這一下問那。

開學時老師要選拔課代表，英語趙老師問哪位同學愿意當，全班居然沒有一個人舉手，其實學生心里清楚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女兒回來說，她舉了手，老師表揚了她服務同學的奉獻精神。女兒在說這些話時心里是高興的，再說她挺喜歡英語的，我想就是多花費一點時間也值得吧。

夏天到了，宿舍的空調遙控器掌握在教官手中，中午晚上開空調就成了教官的一件煩事。后來，教官看中女兒比較聽話，就把遙控器交由女兒保管，由她為年段女生宿舍開空調，于是女兒每天多了一項工作。女兒說，每次去開空調，那些宿舍的女生都挺喜歡她，她也喜歡到她們宿舍坐坐聊聊天，也多認識了幾個朋友。

女兒學化學時，老找不到訣竅，成績一直上不去，找了老師補習，每次她都去補。中考前老師用了廈門的一張卷子進行了水平測試。據她說班級平均分85分，而她沒有達到平均分。回到家她哭了起來。看著她趴在桌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樣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她邊哭邊說：“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什么成績還是上不去呢?” 我在她旁邊盡量裝得輕松，說一些安慰她的話，作為父親我突然感到一種無力幫助女兒的酸楚。

中考前一個月，班主任搞了一個專項活動，要求每個學生給家長寫封信，并且寄給父母親。我是在一天下班的時候收到的。信封上畫了幾朵小花，信封上的字跡秀麗，打開一看原來是女兒寫的信。信上說：“是你們用汗水澆灌了我這朵未成熟的小花，是你們用辛苦培養了我這只未長齊毛的雛鳥，將來我或許會長成一朵美麗的花，或者是一只凌空飛翔的雄鷹。我會漸漸學會獨立，漸漸學會自強，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感謝你們的養育之恩!”看了信我眼眶有些濕潤。其實女兒已經很努力了，也挺懂事，我只是希望她未來的生活平平安安，踏踏實實…………

(洪華高 作者單位：沙縣人民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