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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話汀州》 董茂慧 著 中國書籍出版社 我的故鄉在汀州,父母二十多年前選擇了廈門作為工作居住地,我們就開始了無數次反復的返鄉和離鄉,聯結我們與故鄉的事物就是那些美食。我們離開時的寄托,回歸時的愛戀,那些生長在丘嶺和谷地的山鄉野物,祖先把它們加工好之后,就一代一代流傳下來,變成胃腸和心頭共同思念的事物。 我讀完董茂慧女士的《食話汀州》,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可以把吃的東西寫成這樣細膩可人。于是幾次想下筆寫上一些什么,卻一直是思緒萬千,無從整理成有序之章句。直到昨日與家人同飲家鄉托來米酒,借些沉缸與紅娘的清甜,故鄉和祖先傳遞靈感,遂將數月來所感寫諸紙上。 客家人是歸屬山的。一千多年前從中原出發,以“客人”的身份在閩粵贛三省交界之地暫時停下南遷步伐。此地山重水復嶺高壑深人瘦地貧,客人為何苦流連?向后五百里即是中原的邊界,“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沃野千里,向前五百里即可入海,江河匯流海作田。不是不想,是不能。中原歷代爆炸的人口和不盡的動亂是客家人、福佬人、廣府人不斷南遷的“動力”。大家都是“客人”。只是不同年代、共同苦難的流離失所的客人,發端于中原相同的文化歷經沿途不同的歷史時期反復層壘的文化,即是嚴密的邊界界墻。千年來的土客之爭,那些界墻,早已經是高不可攀。前行無路,后退無門。那就停下來,享用當下。 客家人又是從屬于美食的。不盡的群山,無盡的苦難,客人們唯有從不斷創新的美食中遁走,才能對足下的土地進行千年堅守,也方能“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于是山川設立為屏藩,河溪假想為金湯,采山野之靈秀作羹湯,立屋安室,自此久住,反客為主。于是從汀州出發遍及八閩乃至于北上廣深,閩菜中客家菜其實是以汀州菜為主干的。每年都有新的菜式被“發明”,那些山鄉缺少資源的境況讓鄉人們窮則思變。 客家人又同時追求歸于原點的味覺感受,總喜歡穿透時空與文化去還原味蕾最初的記憶。通讀《食話汀州》,可察覺董茂慧女士對汀州之愛便是不斷地在回歸本原、在超越食材,那些沉沉甸甸的個體在文化之樹的末梢枝繁葉茂,他們情緒濃烈之處,可見性情。而當講說至極味之外又總是筆鋒一轉重歸恬淡,如汀州老酒一碗,脫糖后醇厚,甘甜不膩清香沁脾,繞梁回味,浸染口舌與味蕾至深之記憶和習慣。 我看到《河田雞二三事》里飛出的金鳳凰,忍不住會想那些活十一二年的公雞種在村里巡游如天神俊美;《燒肝花》里踽踽獨行的算命先生,肝花軟糯外殼清脆可以包含一個少年到老年的“人生路,美夢似路長,路里風霜,風霜撲面干”;深山藏俊鳥,紅菇有《閨處》,我幻想紅菇的一生,想必也有數個好友,一叢閨蜜,她們游冶山林,和云霧落葉為伍,在氤氳中幻生幻來;麻藤包爬滿秋山時,野果壓彎枝頭,雞腸面守望一個游子離去與歸來的方向。這種對個體獨特的觸摸,是需要長期在當地文化中深耕的,并非你在街頭吃碗啥就會明白,并能將他們和它們寫成文字。那些氣韻生動的形象里有一種活靈活現的客家人的獨特“算法”,當它們編成書,“程序”就會啟動,傳達獨有的視像與情境。那些關乎汀人想象力的老故事,想必會故老相傳且沉淀百年千年而成為另一種酒漿。讀那些篇章,我有些飲醉的感覺,我也想在汀州與他們不期而遇,在那些深巷和陋室,“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我在酒意中瞠目驚詫于那些聞所未聞之傳說與神話,并在微醺中遁走,與祖先同步在那些苦難的時空,挑著擔子。那些難行的山路,拐了九十九道彎還要 過九十九條溪還要翻過九十九個崠。那些擔子,一頭挑著兒女一頭擔著苦難與希望,當然還有漫山遍野的美食材料,還有家里盼歸的老少。 汀州的游子們要感謝撰寫故鄉的人們,他們把一些“文質彬彬,然后君子”的東西用顯性的文字傳達給我們,并用DNA一般傳承的方式,喚醒我們對故土與母乳的懷想和思念。 而董茂慧女士的《食話汀州》尤其感性,她的文字帶著濃濃的客家酒娘的味道,那是豐收與喜悅的氣息,千百年來人們用來對抗天災人禍和一切不快樂,喚醒在一切感性更前端的味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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