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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金興又要出詩集了。 他的第二部詩集《對著遼闊,喊出雪崩》,去年獲選為“福州市文藝扶持項目”,能在福州詩歌群星閃亮的來稿中脫穎而出,是因為他“詩歌修辭靈活、想象大膽,在履蹈當代知識分子對傳統文化的認同和對文人情懷的重溫中,形成一定的個人特質,為新古典主義與現代詩歌的和諧結合做一次個性化的實踐”。對他第一部詩集《擊缶之雅》,福建著名詩學評論家伍明春就曾高度贊賞,我也認可伍明春的評價,何金興是“以一個現代詩人的眼光和心智,去想象和重構古典文化朦朧而復雜的圖景,激發、釋放出具有當下意義的活力因子”。詩集取名為《擊缶之雅 》就蘊含著何金興“夢回古典”的審美理想,而古典詩歌意象群落中的傳統農耕文明及其文化譜系 ,是中國古典美學的基石。何金興作為一個現代詩人,身居鬧市,心有凈土。他依然深情凝望著農耕時代的那份鄉土,葆有對自然生態的親和,對山水林木的親近,對故園柴門的眷戀,對歷史風物的追憶,對時令變換的感悟,對田園生活的向往,對落葉歸根的期盼,這些無不體現詩人的自然審美情趣和人文情懷。 我是在新西蘭收到他從郵路上傳來第二部詩集的稿件————在南太平洋島國一個周末的月夜讀他的詩,其中許多作品給我這樣的一種“代入感”, 是一種內心回旋的快樂,也喚起了我抱病懷鄉的思緒。“坐在草葉的彈性上,月亮跟你一起晃動它的光線\已經被古人用二兩酒氣三兩惆悵點亮” ,在他《天涯月色》這首詩中無論是造境還是抒懷,都帶給我心靈的感應和共鳴,是他讓我在異域他鄉感受到故土明月草色的清新和古代士大夫舉杯澆愁的曠達。但他不是只滿足于停留在借景抒懷和托物言志上————不是傳統的夫子之道,而是及物觸像,進入現實生活的細節中,去喚起讀者對當下的尤其是卑微生命的關注————“你看月亮一圓再圓,只有它無私地把碎銀\灑在窮人的磨盤和僧侶的禪房上”, 在這里,農耕場景在何金興的詩中,不僅僅是一種帶有強烈的隱喻色彩的修辭策略,還帶著深刻的人文關懷,也印證了他自己“舉起,是宋室的星辰\放下,是如水的禪心”的審美情趣。 讀友人的詩作常常會有人與詩合一的感覺,就像兩人撫琴聽音、品茶對飲,既有技藝的心得,更有精神的交流,特別會有靈光一現的句子讓你感動: “夜,有絲綢質地,你一起身,便脫下過往”“借孩子的眼睛,把夜色看成大海”“ 這些生活的原色,召喚著他們,浪花一樣,赤著腳往回奔跑”。詩人何金興與中國古代詩人在意象的選擇與情感的滲透上有著鮮明的共性。其中,對自然物象的鐘情,對自然物象相親相近的情志這一共性表現得尤為突出。我和何金興雖然不同一個年代出生,但漢詩的傳統一樣是融入我們血緣中的脈流,在紛擾的時代也許會被暫時忘卻,但總會在你人生中的某一刻突然被喚醒。尤其當下的我站在地球的邊緣地帶,沒有工業粉塵污染的地方,詩意的招手和傳統的召喚更加透徹心扉。此刻南半球正進入春天,院子里桃花綻放;而故土卻正好是秋天白露之夜。時令反轉間,我是一氣呵成讀完了何金興所有的詩,像一個饑渴的旅者返回故鄉,掬起一大壺酒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詩歌要做到心境上高于云端,心態上又低于泥淖,那是需要宗教般的虔誠寫作、需要具備神性思想的靈光。正如何金興所言,“詩人心中,都有不大的寺廟,可供落腳”。所以,他的一些作品把傳統表現手段與現代寫作意識熔于一體,平實中又透露著世間哲理,又不乏營造出超然空靈的效果。整本詩集都投映出詩人內心的鄉村圖景,那是這個時代漸漸逝去的一種幻象,但這就是他一直懷揣著的精神家園,這種“家園意識”一直是他詩歌創作的精神指向。記得陳仲義曾這么說過:所謂家園意識是血緣、根性和終極關懷的精神指向,是民族文化與自然生命合攏的結果。鄉土詩學以家園意識作為堅硬內核,是——種腳踏實地的靈魂“返祖”,而風俗風土風情和文化鄉愁是不可或缺的“外圍組織”。陳仲義所強調“家園意識”,它的載體就是鄉土風情,尤其是農耕時代的那些物象,不僅僅中國,在世界詩人的記憶中也是有極高審美價值,它成了現代人心靈“返祖”棲居地和精神的原鄉。如此說來,何金興鄉土詩學中寄托著他一個人的夢,也許也是這個時代人類的夢想,因為人總是認為找不回來的東西才是最美好的! 讀何金興詩很舒服,他詩歌少有生僻的意像和拗口的句式,歌詠的對象也是他所熟悉的人、事和物象,如閩江、故園、鼓嶺、嵩口、龍祥島、江心島、老榕樹等都寄寓他的淡淡鄉愁;一條路、一棵樹、一棟房、一個老物件、一頭耕牛、一撮苔蘚都喚起他對人事的傷懷。詩人是個敏感的器質性的動物,“是以四序紛回,而入興貴閑;物色雖繁,而析辭尚簡;使味飄飄而輕舉,情曄曄而更新。”正因如此,在這個蕪雜的時代,詩歌帶給人一種詩意地活著的可能性;但僅僅是詩意是不夠的,何金興詩中還有那些進城農民工、拾荒者、粉刷匠、街頭唱戲的…………甚至還有一個被帶進審訊室里做筆錄的風塵女。對這些生活在艱難邊緣的族群,詩人并未去做道德意義上的廉價贊美或批判的評判者,而是去揭示生存的悲涼和生命的苦與痛,有了這些就會給這本詩集平添一份溫暖的力度和悲憫的深度,詩集也更加有了質感和厚度,加深了作為一個詩人終極關懷的精神指向。 人家是白露三候:鴻雁來,玄鳥歸,群鳥養羞。而我卻只候一紙詩箋云中來————感謝何金興將他的詩意第一個與我分享,至少在這個夜晚安妥了我在外漂泊的靈魂。在此也祝賀他的詩集得以順利出版發行! 是為序。 (哈雷 本文為何金興詩集《對著遼闊,喊出雪崩》序,本報刊發有刪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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