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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接連不斷的雨水關在房間里好多天了,便想念故鄉川南小縣城,一到暮春初夏時節,便有不少的菜農用挑菜的竹籃,一頭擔了梔子花在菜場上賣,那香氣瞬間就從兒時的記憶飄至鼻息。 不止梔子花,還有蜜蠟一般的黃桷蘭,未盛開的尖尖長長黃花苞,摘下來,將針線從花梗上穿過,結成一串,掛在白襯衣的第二顆紐扣上,走一步搖動一下,一整天總聞得到香氣;茉莉也有人摘了賣的,有帶枝的,束成一小把,隨便找個小瓶子插上,鮮綠的葉子,白沁沁的花蕾,看一眼也足夠讓人神清氣爽。也有賣凈花苞的,青石橋的批發市場里一袋一袋論斤稱了,用白線穿成手串或是項鏈,輕輕柔柔地挨著脖頸和手腕上的皮膚,可以香一整天,但茉莉的味道過于甜膩滯重,不似白玉蘭香中帶點微苦,聞起來絲縷分明。 這幾樣香花在福州的土壤氣候中也是極宜生長的,但很奇怪,每年尋遍花市,都無處可買。以為福州沒有簪戴香花的習俗,可是有一次去朋友家做客,看到廚房里在做飯的伯母把自己種在陽臺上的茉莉花摘了一朵夾在耳后,她忙碌于鍋碗瓢盆間的背影便一下子多了幾分雅致。 梔子花是南方人常伴的香花。小時候跟隨母親到菜市場,總有郊區的菜農摘了地里開得太盛的梔子花來賣,一副竹編的菜籃,一頭擔些茄子豇豆,一頭便是束成小把小把的梔子花,肥厚的花瓣上蓋一層薄薄的濕棉布,即使很大太陽的天氣,花朵也鮮鮮嫩嫩的,不怕被曬干變色。 還有人用自行車馱了桃花賣的,那車座后面綁一大圈竹筒,筒里盛水,里面插著修剪下來的桃花枝,一小捆也不過幾塊錢,那賣花的農人騎著車在街市上兜兜轉轉,整個春天就都在他身后綻放開來。 越想便越坐不住,撐了傘下樓,直奔菜市場,興許運氣好,福州的這些菜市也能碰到挑花的菜農呢。長長的一條街市,來來回回走了兩趟仍然沒有碰到,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香花雖不可得,卻正是小海鮮上市的季節,也是另一種滿足。 花蛤、蟶子,淡菜、鮑魚,小管…………一塊氈布攤在地上賣,便宜又新鮮,青蝦半斤15塊,全在水箱里擁擠著跳來跳去,三指大的連江小鮑魚一個2塊5,一斤蟶不到20塊,沙蛤一斤9塊…………老板用濃重的連江馬尾一帶的口音大聲叫喊著,像吵架一般。相比價格高昂的大龍蝦、帝王蟹,這些小海鮮買起來就毫無壓力,可以在心里得意一下,總算也實現了菜市場小海鮮自由。 小海鮮比龍蝦、霸王蟹更吸引我的,除了便宜,更是做法簡單,洗凈了用開水燙煮一下都極美味,廚房小白都可以輕松駕馭。復雜一點加姜片、蔥段、幾粒花椒,一小勺老酒腌上幾分鐘,直接上鍋蒸,隔著鍋蓋聽到輕微的咔咔聲,一個一個開口了,拿出來就可以用手剝了吃,小小貝殼中殘留的淡淡海水味更襯出了蛤肉本身的鮮嫩清甜。或者再倒上一碟醬油,擠上一小段芥末,把肉挑了醮著吃,也是可以吃掉整整一大盤,完全不用擔心熱量過多變胖變丑,真是家庭婦女的恩物。 老頭老太太們是菜場的主力,雖說網絡購菜已經越來越成為主流,但是這些老人家還是離不開菜市場,盡管疫情期間人人自危,紛紛關在家里,但是他們仍然管不了那么多,一個個身上掛著籃子袋子,踩著滿地的污水與被丟棄的爛菜葉,奔波于菜市場,尋找便宜又新鮮的食材。我跟他們一樣離不開菜市場,不僅為飽口腹,也為著菜場當中喧鬧、自由與富足的熱鬧氣。只有置身菜場,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物質的富足,而暫時忘掉許多精神上的困惑與空虛。你都不用多想,只要看著哪里老頭老太們打著堆爭搶便也跟著湊上去買就是了。他們在這菜場中久經考驗,只有最便宜最劃算最好的菜才能讓他們為之興奮。 青蝦、蟶子、魷魚、鮑魚、青蛾、淡菜、空心菜、莧菜、絲瓜、天津白、牛心包、小蔥、大蒜…………跟著這些大爺大媽,“菜場買手”們一起往身上掛滿各種青菜海鮮的塑料袋,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原是為了買一把香花,可惜偌大的菜市場實在沒有賣花人的身影,不甘心,繞到一家花店,搬了一小盆打苞的梔子花上樓才算心滿意足。 回來看到疫情期間某地日夜搶菜的新聞,一邊覺得困惑、酸楚,一邊又慶幸,原來以為人人皆能夠實現的“菜市場自由”竟是一種奢侈,這自由,除了錢包的自由,還涉及我們想象不到的很多很多………… (建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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