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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從我這取走一件紅馬夾,笑著問:“干凈嗎?” “是的,洗過消毒的!”我微笑地回答! 十幾年來,她對我不好不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是不給我一個稱呼。作為防疫工作者,接到疫情通知后,我們迅速行動起來。女孩大學畢業(yè)正實習,讓我?guī)退陥笠幻驹刚摺_@不,紅馬夾我?guī)砹恕?/p> 此時,我滿腦子都是明天的核酸檢測工作。這是第一輪,雖然之前也曾組織過,但從領導的語氣中我們感覺————這次肯定是嚴重了。籌備工作經(jīng)過多次的討論和認真地推演,才最終確定下來。盡管如此,我還是躺在床上一直重復整個計劃過程,生怕什么地方失誤了,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被鬧鐘驚醒,我勉強睜開眼睛撐著起床。女孩比我更早,她已經(jīng)穿帶好了,在外面等著我呢。看樣子,她很興奮,該是一夜沒有睡好。 見我出門她就說:“牙膏擠在牙刷上了,熱水在臉盆里!”聽她這話,我的心里感覺陣陣暖意,我知道這個女孩沒有白養(yǎng),懂事了。 此時正是凌晨五點,整個檢測區(qū)整齊有序排成幾條長龍。我趕緊加強防護,之后把她交給志愿者領導,讓他們幫女孩安排一項工作。見領導帶著女孩離去,給她安排一個掃碼的工作,我便放心離開了,開始整個區(qū)域的協(xié)調(diào)與監(jiān)控。 午飯換班,我和女孩會合。她脫下防護服時,頭發(fā)都濕了,額頭上還有一些汗珠,纖長嫩白的手指白得沒有血色。我知道,那是戴久了防護手套出汗的結(jié)果。 我心疼地拉過她的手,問:“你沒事吧?” “沒事!”她俏皮地笑了笑說:“就是有點恐怖!” 我掏出濕紙巾幫她把額上的汗珠擦了,她抬頭又是理所當然地微笑一下,自顧自吃飯。看來,在家嚷著減肥的她肯定餓壞了,快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 吃完飯我們回家,我讓她睡一覺并告訴她:“下午六點,我們還去換班!” “要幾點第一輪才能做完呢?”她很好奇。 “第一輪最辛苦了,根據(jù)目前情況推測,我們只能輪班了!”我停了一下,望著她又說:“最后一班可能要到天亮。” 她好像沒有壓力,只是說:“我能堅持到十二點,另一班要堅守到天亮!” “是的!”我說:“然后又會有第二輪檢測要做!” 她點點頭,又問:“總共要做多少輪呢?” “根據(jù)目前情況推測,我們要做六輪核酸檢測!對廣大群眾來講,他們是兩天一輪,而我們可能是無休止的車輪戰(zhàn),能堅持嗎?” 她點頭不在乎地說:“能!” 事實上,從第三輪開始,她已明顯憔悴了,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我知道,她的體質(zhì)沒我好,跟她母親有點關(guān)系。一到換班,她飯都不想吃就準備睡覺。是我硬逼著她把飯吃完才讓她睡覺的。十幾年來,我就是這樣照顧并管著她的,雖然長大了,但在我眼里,她和十幾年前沒什么兩樣。她依賴我,卻不冷不熱的,有時想起來讓我生氣。 第二天,不管手機鬧鐘怎么響,她就是不起床。我推開她的房門,好說歹說、生拉硬扯地把她抱起來。現(xiàn)在,變成我?guī)退龜D好牙膏,放好熱水伺候她了。 第五輪核酸檢測時,下起了蒙蒙細雨。她還好,在雨棚里呆著,我只能穿著雨衣,在細雨中來回走動著。但隨著確定病例的增加,我們的防控任務也加強了。檢測完送她回家之后,我們還要隨時待命,組織分析防疫布控任務和下達指揮命令,這又加大了我們的工作強度。 那天晚上她突然問我:“您每天要走兩三萬步,二三十公里哎,不累嗎?” “累啊,我有時站著就想睡覺!哎,你眼圈也黑了!”我見她眼圈深了,又開始心疼起她,繼續(xù)說:“你要累了,我讓領導幫你調(diào)一下班吧!” “我坐著不累,就是困!”她突然深情地望著我,嘴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把我望得不知所措。繼而,突然說:“媽,我以后能像你這樣勇敢,有能力,能掌控局面嗎?” 她突然叫我聲“媽”,讓我一下子失控了。我迅速轉(zhuǎn)身面向窗外,眼淚唰唰地流下來。十幾年了,她沒叫過我一聲“媽”,只是因為我是她的后媽,骨子里總覺得是我破壞她的家庭,趕走了她的母親,她打心里就沒欣賞過我,只是依賴我。 事實上,她父母離婚和我一點關(guān)系沒有,我只是她父親的助理,在當時,我根本看不上有婦之夫。倒是她母親偏激地離開愛她的男人,走上一條本不該走的路。他們離婚后,我只是同情領導,卻沒想要嫁給他,那時我還是一個和現(xiàn)在的她差不多的女孩。后來很多同事說我們是一對,我終于相信了緣分。結(jié)婚后我無怨無悔,因她父親確實帶給我愛情和幸福。但這女孩從小到大,就是不叫我媽甚至阿姨,從小到大,她不排斥我也不親近我。 今天,她卻突然叫了我一聲“媽”,還夸我勇敢能掌握局面,我怎能不失控呢?我久久地面對窗外,淚流滿面。 身后突然有人抱著我,把臉貼在我肩上,是這個叫我“媽”的女孩。她說:“媽,我很早就知道錯了,您那樣關(guān)心愛護我,我卻固執(zhí)不能接受,是我放不下那該死的自尊啊!“ 她哭了,繼續(xù)說:“媽,原來我覺得您是為我父親努力討好我的,這幾天我親眼看見你對所有的人都那么好,我才知道你的心胸多么的寬廣!是您征服了我!最近我總想,我怎么才能像您這樣,面對需要幫助的人,釋放出所有包容與愛呢?” 聽到她哭,我忍不住也抽泣起來。這么多年了,我沒為這個女孩的冷落哭過一回。今天,她的溫暖卻崩塌了我十幾年一直守護的玻璃心————是的,此時此刻我的心讓這女孩給融化了。 先生推門進來,疫情讓他每天都要大半夜才能進門。他看到我倆在哭愣住了,叫了聲:“悅悅,這是…………” 我趕緊止住哭聲,心里明白先生為什么叫女兒而不是我,他以為女兒惹我哭了。 女兒卻說:“爸,我們沒事的!晚上我想和媽媽一起睡,您出去吧!”先生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退了出去。女兒跑去衛(wèi)生間,擰過一條溫熱的毛巾,把我的淚水慢慢地擦干。此時,又有了一種被人寵愛的幸福感,比先生給的還要多。她剛剛擦完,我的眼淚又往下流。 “后天,就是第六輪核酸檢測了,我們會勝利的!”女兒說。 與此同時,我收到先生的短信:“咱女兒叫你‘媽’了,真高興!后天就是第六輪核酸檢測了,我們會勝利的!” 是的,我們會勝利的! (戴高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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