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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會歌唱的語言“逆光” ————讀阮憲銑詩集《時光的草香與蟲鳴》 福建詩人阮憲銑是有著童話情結(jié)的詩人,也是一位有著獨特價值判斷的抒情詩人。這一點,在他的詩集《時光的草香與蟲鳴》里隨處可見,詩人固守在自己那片單純、晶亮和善意的童年經(jīng)驗里,在日益增老的歲月謹(jǐn)慎地拒絕著老成持重的語言“成熟”。 在詩里,阮憲銑呈現(xiàn)的詩歌色澤和光調(diào)是鮮活飽滿的,是樸燦寧靜的,也是美好安逸的。詩人心中的世界是簡潔的圖畫,像兒童用稚拙的手涂就他的蠟筆畫,他臨摹的是自然與本真,是良善與摯愛,是慈悲與包容,是身處喧囂生活的詩人對世界的人性化的理解共情,是基于某種疏離和斷舍式的語言“逃避”而尋求的精神安全感,在當(dāng)下時代顯得尤為可貴。 阮憲銑是感性的,骨子里的浪漫是固結(jié)的。我相信這是詩人理性預(yù)期的詩歌精神真容,是東方式的、傳統(tǒng)化的詩歌浪漫,寧靜和恢宏,超越凡塵的浮雜,是一種心靈的奮力凈化,是生命經(jīng)過沖突、掙扎和徘徊之后強調(diào)的寧靜,是詩歌崇高化后抵近的空寂與智慧,是返璞歸真的詩意表達。哪怕面對一整個草原的遼闊孤單,余暉寂寂,草香走動,蟲鳴很低,一切那么安謐,詩人的心就這樣安頓下來。就如寫的《在鄉(xiāng)村》:在鄉(xiāng)村,自然而然慢下來/石墻開始生銹,長出青苔的耳朵/東籬的菊花、西園翠綠的蔬菜/從不分漢唐晉魏//我喜歡在這發(fā)呆,無所事事/像一棵聽風(fēng)的樹/看著那朵白云用整整一天的時間/從天空的這邊飄到另一邊。 世界在詩人眼中是可以語言幻化的,“鄉(xiāng)村”是每一個詩人不斷深化的人性主題,是精神的原鄉(xiāng)。詩人在這首詩中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是如此專注,孩子般純樸的語言,透過單純的表象解救自我匱乏疲累的靈魂,“發(fā)呆”忽然有了某種寫實的情感意義。這是一個通俗的場域,正因它的淺顯的情感理解力而令人動容。 潛心欣賞阮憲銑的作品,平面化的空間轉(zhuǎn)化為流動的自然時空,一幀楨意境唯美的圖畫瞬然在腦海閃閃而過,讓我們有了身臨其境的語言觀照,一種發(fā)自肺腑的生命贊嘆。就如在《山中》對事物的表現(xiàn)性的知覺:山里有多少野果,我不知道/鳥不知道,也不需要名字//太陽只負責(zé),安排陽光照它/雨露均沾// 等秋深了,鳥叫一聲果子落一個/在山里靜靜糜爛// 像我在鄉(xiāng)下,有那么多/ 鄉(xiāng)親,和好人。 審美知覺是一種美妙的語言運用“力”,詩人在“山中”的觀于須臾的當(dāng)下,撫慰自然于一瞬的抒情是唯美的,也是如夢一樣輕盈的幻化。詩人以白描手法遣懷,蘊含著對短暫瞬間的復(fù)雜心靈體驗,以及微妙的人文關(guān)懷。“像我在鄉(xiāng)下/有那么多/鄉(xiāng)親/和好人”,這是自然細節(jié)的激發(fā),也是主觀感受到來的超驗意義。我覺得詩歌抒情在此不僅僅需要一個最佳的語境,更需要有崇高的撫慰人心的審美精神。 詩人熱愛土地,熱愛天空,熱愛與他朝夕相處的一草一木,詩人的內(nèi)心有一座秘密的花園。接下來,我們依然可以在詩集中讀到思辨的語言色彩。“這個年齡/從前半生撤退回家/開始和自己握手言和/和過去的自己互相鞠躬致歉/每當(dāng)看見開始羞恥的自己/就像走近晨光中寧靜的教堂(《撤退》)”。詩人的疲倦是預(yù)知中的,也是感性的,與自我“握手言和”是一種祈求,也是理性的包容,寬闊的自我覺察。可以深刻感知詩人的單純,那些出自直覺的意象是顯而易見的,是詩人對世界的思想辯識,但它們有原生態(tài)的故鄉(xiāng),有月亮,有露水般的早晨。在《城市高大的工地》《凌晨四點》等作品中,詩人對城鄉(xiāng)對立中的思考也是及時的,關(guān)切的,是人類最初的、未經(jīng)丑惡切削的理性理解。生活是脆弱的,底層人們微薄的希望也是詩人深切目擊的事實,“我悲傷的不是因酸澀和疾苦/是掩飾不了慈悲/卻什么都無法給予”,詩人這份真誠,是真實的深沉,自帶明亮的靈魂光芒。 有時,語言就是詩人自我一種精神表述的選擇,歷經(jīng)風(fēng)雨歸來仍是少年,在詩歌這塊思想花園,詩人重返孩子般的明亮與純粹。阮憲銑的詩歌是情勝于理的,詩人的感性都巧妙地融匯在了畫面與情感之中,就如蜜中花,風(fēng)中蒲公英,細雨中的呼喚,某種生命共性的存在,陽光的絨毛,草籽的飽滿。《偷著要下凡的小獸》《菩薩在上》《白紙黑字》等,都是詩人阮憲銑式的語言“天真”和純粹,詩人始終用詞根的純凈與質(zhì)樸為自我生命保真與保溫。羞怯的言辭,微薄的悲憫,忐忑的希望和明麗的憂思,或者這些才是詩人真實的精神沉淀與目的。 (陳啊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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