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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時節,正值草木生發。那日傍晚忙碌之余,路過單位的菜園子,遠遠就望見一叢黃花在春風里咧著嘴笑,引得人忍不住放慢腳步,循著菜園中簡易的石板路湊近一睹芳容。在微醺的暮色里,它們的花瓣圍繞著花芯平直地舒展開,由內到外是兩種層次分明的黃,花芯和花瓣內層是鮮艷的明黃,外層是嬌嫩的鵝黃,像一個個小太陽,燦爛了菜園一隅。微風拂過時,帶著一絲草木的清香,我以為是“雛菊”,于是掏出手機隨手拍下,發給后勤處協助打理菜園的洪姐,夸贊她把菜園種成了花園。 “親,看這是什么?”沒過幾天,洪姐熱情地摘來一大把“雛菊”,送到辦公室。同事們被吸引了,迎上來圍觀,都夸這花長得好看。這時,洪姐興致勃勃地揭曉答案:“這不是雛菊,是茼蒿!也叫菊花菜,都沒認出來吧?”大家又是一陣驚嘆,原來其貌不揚的火鍋菜,還能開出這么雅致的花朵。我找來幾個玻璃瓶,摘去瓶口以下的葉子,把茼蒿花分裝起來分給同事。一時間,本是堆滿公文的辦公室里多了幾抹亮眼的春色,令人在繁忙的公務中偷得一分心曠神怡。 作家劉墉曾寫道:“茼蒿既可蔬,又可賞,又有鄉情濃郁之味,田園的依稀印記,一舉而數得。”本以為邂逅新知,不想卻是舊相識,望著桌上綻放的“小太陽”,嗅著淡淡的清香,我的思緒已經飄逸………… 印象中,茼蒿是南方再常見不過的蔬菜。因其“既有蒿之清氣,又具菊之甘香”,家里人都愛吃。小時候,只要母親做茼蒿菜,一進門就能聞到味道,不管是熱炒還是入湯,那股特別的清香總是那么強烈。不同的烹飪方式中,最受歡迎的還是涼拌,鮮翠的細葉茼蒿清凈后,焯水瀝干,切成小段放入碗中,加入母親用蔥蒜末、麻油、生抽、蠔油、醋等精心調制的醬汁,最后淋上一勺熱油,“滋————”瞬間就激活了茼蒿菜的靈魂。夾一筷子,鮮嫩爽口、口齒留香,仿佛一下穿越到春野之上,味蕾上感受到了春的靈動、田的芬芳。也難怪茼蒿被譽為“皇帝菜”,大抵即便是皇帝也對這清新可口的小菜念念不忘吧。 茼蒿飽含汁水,一經炒煮容易縮水,父親總愛拿茼蒿逗趣說是“打某菜”(閩南語“打老婆菜”之意)————傳說一位不明事理的丈夫,買了一籃子茼蒿回家,待妻子煮好端出后,卻發現只剩下一小盤,誤會是妻子在廚房偷吃了,怒氣之下對妻子拳腳相向,于是茼蒿便有了“打某菜”之名。玩笑歸玩笑,母親做的茼蒿菜總能俘獲一家人的胃,父親也從不吝嗇溢美之詞。 等上大學時,才發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茼蒿的氣味。說來也巧,我的舍友們雖然來自天南海北,偏偏剛好都愛吃,火鍋的“標配”必有茼蒿。最溫馨的記憶當屬一入冬,和舍友們互相挽著手頂著寒風到火鍋店下館子,一定要等到湯底熬煮出味道,再把茼蒿菜一把一把地往熱氣騰騰的鍋里放。氤氳的水汽里,茼蒿吸收了湯汁愈加鮮甜,好似一臺好戲的尾聲,消解了油膩,留下了余味,足以慰藉寒冷。后來,似乎也少再遇到這樣一群剛好都愛吃茼蒿的伙伴了。茼蒿茼蒿,同好同好,于是乎,茼蒿的香氣里多了另一份情愫。 “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少時讀蘇軾的《浣溪沙》,不懂何為清歡。如今待我再經過菜園子,茼蒿已經又長出新的一茬,清歡之味在青青茼蒿中漸漸有了清晰的模樣。 (張曉彤 作者單位:廈門邊檢總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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