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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重讀了一遍路遙的《人生》,心頭依然感慨萬千。于上世紀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來說,這部作品的影響太深刻了,“高加林和劉巧珍”的名字,從未在記憶中消失過。 曾經有一種說法,把高加林比作“現代陳世美”,重讀《人生》之后,我是不認同這種說法的。應該說高加林是一個復雜的人物,是那個年代農村部分青年的一個縮影,不能簡單地非A則B。 高加林是一個有抱負的青年,是農村新青年的代表。他不安于現狀,“十幾年讀書,就是為了不像他父親一樣一輩子當土地的主人(或者按他的另一種說法是奴隸)”。他是有才華的,當民辦教師時,兼上算術、語文、音樂、圖畫等課程,可謂多才多藝;當通訊干事時,更加突出了他的采訪、寫作才能,使之“立刻就在縣城成了一個引人注目的人物”“地區報和省報已經發表了他寫的不少通訊報道”。高加林的本質并不壞,他“從來也沒鄙視過任何一個農民”,他對高家村這片土地滿懷深情,對他的父母、巧珍、德順爺…………滿懷深情,他放棄巧珍時,并非那么絕情,也是滿懷矛盾、內疚和虧欠的。他有自尊、不諂媚,“不像一般莊稼人那樣羨慕和尊重這兩家人(高明樓、劉立本家)”,有一般知識分子的“清高”。他能夠吃苦耐勞,在農村能出山勞動、灌大糞(雖然這方面并不擅長);第一次參加通訊報道工作,就不顧生命安危,在暴風驟雨中摸黑到受災現場,在艱苦條件下一待五天…………這樣看來,高加林的閃光點還是不少的。 遺憾的是,在那個年代,高加林和大多農村青年一樣,難以逃離“時運不濟,造化弄人”的怪圈,特別是城鄉體制割據,造成命運對他的不公。當個民辦老師,被關系戶擠“下崗”;當個通訊干事,屬于“走后門”,被清退了。本想兢兢業業干出一番事業,卻沒能得到一個好的平臺,理想一次次破滅。所以分析高加林時,并不能拋開他當時的情境、心境,特別是那種想急切擺脫命運束縛的渴望。 當然,高加林個人也是有問題的,主要是他的虛榮心作怪。把進城當作人生目標,這不算壞事,但不能把這當作唯一前進的階梯。雖然知道是通過“走后門”成為國家干部的,開始有些惴惴不安,但最終還是欣欣然接受。看他,進城時“高興得如狂似醉”,雖不敢說完全忘本,但至少是飄飄然,有些忘乎所以了;知道有機會進省城培訓,馬上就把和父親、德順爺談話的情緒拋之腦后。高加林在榮華富貴面前是迷茫的,他的心一下子飄得太遠了,就如德順老漢說的:“你把良心賣了!加林啊…………”最終,生活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浮得高、跌得重,竹籃打水一場空。 從客觀來講,高加林的這種心態、這種表現具有普遍性,非單一的“喜新厭舊、見異思遷”能表述清楚,況且,他并不厭舊,時常因思舊而痛苦。是在那種時勢之下,他不得不作了一個選擇。我現在仍然認為,他的選擇不能簡單地定對或錯,作為一個本來就向往城市生活的青年,今后是面對一個文盲村姑、還是一個青春活潑的城市知識女性?是比較矛盾的。換一個角度,如果是自己在那種處境下,又會如何抉擇? 人無完人,人有七情六欲,每個人有自己不同的價值觀,當然,這些都是以不觸碰道德底線為基準的。高加林最終還是觸碰了“拋棄”劉巧珍這條底線,至少是高家村人認為的底線。 最終,回到《人生》的話題,還是“抉擇”的問題——對人生道路的抉擇、對情感的抉擇。這個問題,并沒有標準答案,但有“三個應該”的提醒,應該慎重,應該克制(特別是對欲望的克制),應該不觸碰最基本的道德底線。也許,這樣的人生才能坦坦蕩蕩。 再提一下劉巧珍和黃亞萍兩位女主角,她們雖然處于不同的社會階層,共同點是都很善良、很真誠、很勇敢,對待生活,是熱枕的、富有激情的。特別是在感情方面,均能夠大膽地追求自己的所愛。我不贊同對黃亞萍的貶義評價,認為她對待愛情是這山望見那山高,其實書中已明確交待,她對張克南自始至終就沒有愛情,不屬于移情別戀之類的。她是真誠的,真誠地愛著高加林,也因為高加林必須回鄉當農民而矛盾痛苦。 小說的結局,是不完美的,甚至可以說是愛情悲劇,令人遺憾。這不能歸結為高加林一個人的錯,這應是那個年代特殊時勢造成的,是城鄉發展矛盾的集中體現。其中給我們的思考和啟示,至今還是很有意義的。 (羅炳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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