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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風臨近時,會提前幾天發出通知。 最先來的是白云,榕城的天空,湛藍明凈得沒有一絲雜質。何時云起?抬頭望天,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棉絮,微風隨意輕輕一吹,柔弱無骨的云朵就滿天游弋。隔著這么遙遠的距離,這么遼闊的空間,那些歡快奔跑的云朵看起來很悠閑,實則是裝了輪子一樣跑得飛快。 也許是跑累了,一夜過后,這些白云如一團團棉花被灑上煤灰,顏色灰暗。似乎也有了重量,游走緩慢,或者干脆停滯不前。此時,天空會飄起一些雨,稀疏柔細,幾分鐘后雨又停下。時下時停,斷斷續續地循環著,雖形不成氣候,但對于準備外出的人,帶不帶傘,讓人有些無所適從。 那一朵朵、一片片的云終于停了下來,堆積著、疊加著,密布了整個天空。太陽在厚重的烏云背后,透不出一絲亮白的光。路邊的樹枝被風吹得左右搖擺,藏在樹枝里的枯葉和一些斷枝,經不住風吹的搖動,紛紛從樹上落下來。如果不是臺風,我們不會發現這些樹的秘密,它們茂盛的樹冠里,還藏著這么多的殘枝和枯葉。 臺風里也會看見一些有趣的事。我對面走來一個女孩,她撐著傘在風雨里艱難前行。一陣風吹來,她的雨傘被吹翻,像舉著一朵向上開放的花。女孩把翻轉的雨傘迎著風舉起,雨傘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臺風天撐傘,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馬路上的大榕樹,粗壯的樹枝被臺風瘋狂地撕扯著,“啪”的一聲斷裂,聲音清脆,樹枝裸露著參差不齊的白生生的茬口。如果樹會表達,它該說出自己怎樣的痛?十字路口處的鐵質信號燈,被風斬落在地面。老子說:“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臺風這種無形無體的至柔,集結于一處,削鐵如泥,無堅不摧。 風雨同行。風在前,雨在后。臺風到來時,天空像是一張無邊的漁網,天河里的水從這些密密的網眼里地向下奔跑,你追我趕,不甘落后。直直的雨線在風的作用下斜斜地飄下來,看不見的風,改變了雨滴直線落在地面的位置。我開著摩托車回家,那條熟悉而寬闊的馬路,如小河一般橫亙在我面前,陌生得讓我懷疑自己走錯了路。我把車開到人行道上,積水一寸一寸地向上爬,淹沒了半個車輪。我加快速度往回趕,擔心身后的水會追上來。 臺風過后,六一路上的一棵榕樹,樹冠雖不大,但還是被臺風吹得東倒西歪。園林工人就地取材,用電鋸鋸掉那些斷裂的樹枝,一端直接插在泥土里,另一端分杈的枝椏頂在傾伏的榕樹主干上,一棵倒伏的大樹就這樣被他們扶起固定好。南方雨水充沛,這些用來支撐榕樹的樹枝,也許很快就會生根發芽,長成新的樹干。 晉安河邊,有一棵粗壯的榕樹傾斜在馬路上。第二天再路過時,這棵榕樹下立著一架高大的混凝土梯子,傾斜的榕樹靠在梯子的橫欄上,梯子的兩只“腳”分開埋置在人行道邊緣。過往行人從梯子的橫欄下經過,像跨過一扇門,生動有趣。試想,如果在梯子腳下種一些牽牛花,假以時日,這個像門一樣的梯子口爬滿牽牛花藤,藤上開滿紫花的牽牛花,喇叭形的花瓣上沾著晶瑩閃亮的露珠,從這樣的花門下走過,那該有多美! 小區里有一棵百年古榕。臺風來時,榕樹被吹得傾斜呈45度角,褐色的樹根裸露著,岌岌可危。隔天再看榕樹,樹冠已被截掉,剩下樹干和短短的樹杈,周圍架了四根木樁做成圍欄,用來加固榕樹粗壯的樹身。 臺風時,那些行道樹上的葉子被風吹得翻卷零亂,像生病的小貓,皮毛毛躁無光澤,康復后又光滑柔順。這些樹也是一樣,經過幾天的生長,那些被風吹歪的葉子,又回歸自己原有的位置,寧靜安詳。葉子們認得自己的家,它們不會走錯路。臺風擾亂的事物,在時間和生長中得到調理,恢復平靜。 沿海的城市,每年夏天都要經歷幾次臺風,或大或小。臺風過后,手機的朋友圈里,大家分享著向救援人員致敬的圖文,點贊頗多。水電正常運行,道路整潔暢通,人們又像往常一樣忙碌著,而內心卻有著些許微妙的變化。那些看似平常的接人待物,更加平和,更加包容。人只有經歷了,才知道哪些要珍惜,才知道該怎樣去繼續。 (趙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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