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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之外來援疆,帶著家鄉親人朋友的牽掛,問生活飲食適應嗎?那么冷,受得了嗎?每天都接到這樣的電話,一一回復,在這邊很好,新疆是個好地方,我們被這里的人熱情照顧著,放心。 都放心,最不放心,是我母親,母親以為我不說真話。這兒室內溫暖,我跟父母視頻,這不是就穿著一件衣服嗎?旁邊同事,有的還穿著短袖呢。我讓父母看外邊雪景,是不是很美?這下他們總算相信了。妻子、女兒過于擔憂,讓我帶上滿滿兩大箱子衣服,還網購了許多衣物寄過來,我以為這是累贅,我喜歡簡單些、喜歡穿著貼身的舊衣服;她們說,出門在外,在新疆,要有面子,不能像在家里那樣隨隨便便。 在農村出生、長大,吃了很多苦,現在日子好過了,時常憶苦思甜。來到邊疆,萬物千事之變,能從容應對,不論在意志力上,還是身體本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在農村長大的好,感謝曾經吃不飽、穿不暖的兒時過去。后來,又有關心者,我就一句話回復,農村長大的孩子,什么環境、什么苦難,都接受得了。這下,他們都相信了。 回想抵達新疆第一天,我們三明七位援友在昌吉州黨校學習,吃自助餐。第二餐飯發現少了一人,著急,打電話,才知道,人家生病了。來自市第一醫院廖少欽醫生趕緊到宿舍,幫忙把脈,水土不服,吃下的東西留不住,腹瀉,身體嚴重虛脫。我們幫忙買藥買水買水果,先鎮住一下肚子。四天學習結束,終于好轉,坐大巴到瑪納斯,全車的人,沒有之前到達烏魯木齊之激動,安安靜靜地,不知未來,又要經受如何一番氣候、飲食差異的考驗。 夜里,到了瑪納斯,白茫茫雪地里,瑪納斯部門單位領導都來了,幫忙拿行李,熱情迎接,一股暖流涌上心頭。給父親打電話說,到了,放心,就像回到家一樣。大家心存感激,說說笑笑的,也從個別眼神里,讀出了一絲不可知的茫然與不安。 在瑪納斯縣一中上課三天后的黃老師,終于坦白說話,她從福州長樂機場飛到烏魯木齊,從來沒有過在飛機上七八個小時,暈機了,頭一直犯暈,在黨校暈,到了瑪納斯還是暈暈的。黃老師上課,早早地,踏著黎明的雪地趕往學校,總是感覺暈暈的,一直以為是暈機帶來的后遺癥。我是猜到了,黃老師是時差倒不過來了。黃老師恍然大悟,真的嗎?我告訴她,我一切都好,就是時差倒不過來,早晨不到六點醒來,就喝茶、讀書,等著天亮,天不亮,與之耗住。我不知黃老師怎么度過一個看似漫長又短暫的夜晚,她,一位女教師,想孩子、家人了。元旦,黃老師跟我們說,她想喝醉一回,她想家了。我笑她沒出息,才來一個月呢。 其實,很多同事失眠了,與黃老師一樣,睡不著。廖少欽醫生一一把脈,開中藥。都說廖醫術高明,喝了藥,好多了。能不高明嗎?人家可是福建中醫藥大學碩士研究生出身的。廖醫生,是剛出生三個月孩子的父親,視頻里,啊啊啊,叫爸爸、爸爸。自我安慰,孩子哪會叫爸爸,過半年后的夏天,瑪納斯最美的季節到來,讓愛人帶孩子過來,我們都不敢奢望,小寶貝開口叫我們伯伯、阿姨呢。關了手機,廖少欽給我們講易經、講五行,條條是道,還說會看相。別吹,把大家失眠調理好了,我們就謝天謝地了。廖醫生名氣一下在瑪納斯打響了,莆田援疆干部、三明援疆教師們也紛紛趕來,讓廖醫生號號脈,就是失眠,就是睡不著覺。而我們,安靜下來,不知如何安放自己時,就讓廖醫生號號脈、看看面相,一笑而過,一笑時光了。 來這邊,首先要把身體鍛煉好,身體好了,工作才做得更好。領導總是這樣關心著。一同事打乒乓球時,腰一閃,疼得下不了床,也說是坐了七八小時飛機,腰受不了。到底找得理由對不對,不重要,反正,大家又得給送飯端水侍候了。就是不聽話,剛可以下床,就去上班了,三明醫改的重點科室建設經驗座談與瑪納斯這邊線上視頻,他不參加,一定不行。一定不行嗎?人家就是綁著護腰帶,去了。 大學生志愿服務西部計劃、來自廣東湛江的偉杰,也是我們大家庭的一員。我們剛來不久,他家鄉傳來爺爺過世噩耗,抹著淚眼,女同事安慰一番,一個孩子,遠離家鄉,也挺孤獨的。小年輕,可是懂事,帶上筆記本電腦回家了,知道這邊的工作一刻不能落下,辦完爺爺后事,立馬趕回新疆。 一切都好了,一大家子,12個人,一日三餐,總算完整圓滿圍桌在一起吃飯了。小心謹慎地,打點過日子。我暗地里想著,大家都好好的,別太樂觀,也別說不吉祥的話,更別說過于自信的話,萬一呢。 真的,日子越來越好起來了。元旦將至,與瑪納斯各族群眾聯誼,我們的畜牧師拉一手好二胡,我們的醫生是象棋高手,還吹一口像樣的笛子,與瑪納斯縣音樂家協會的老師們同臺獻藝。實在是太干燥了,老家帶過來的竹笛,吹不出聲音來,瑪納斯縣音樂家協會主席黃世平老師支招,用濕毛巾捂一晚,果真見效,笛聲悠揚了。我們象棋高手,對弈來訪的瑪納斯象棋名人;我們組成一支籃球隊,參加當地比賽;我們的農技專家,參加瑪納斯冬季馬拉松,從近千人跑手中脫穎而出,獲得第四名好成績。一大家子,好消息頻傳,其樂融融。 果真,麻痹大意了。一女同事,在雪地上滑倒,韌帶撕斷了,送到醫院,一只腳機械加固,帶了雙拐回來。又是送水送飯的了,餐桌上,又少了一個人了。不到三天,就硬是要下樓,年底了,援疆指揮部事情多,收文、辦文,上報材料、對接聯系等等,拄著拐杖,到處是她忙碌的身影,手頭的活停不下來。不敢告訴萬里之外的家人們,擔心著他們的擔心。接踵而至,生龍活虎、結結實實的大個子廖醫生,一下被甲流擊倒了,全身酸痛,發高燒,整夜冒虛汗,濕透一身又一身衣服,滴食難進,去醫院吊瓶,依然效果不佳,可是愁死大家了。哪兒得來病毒?在縣醫院坐診、查房,也冒著風雪,到靠近呼圖壁邊鎮義診、為患者推拿。新聞出來了,全國都一樣,甲流來了。我們的廖醫生,虛弱萬分,變了一個人似的,老是打不起精神來,可也不敢告訴家人這病得不輕。我們這一家子,又抱團取暖到了一塊。 回到三明老家過年了,終究隱瞞不了家人,帶著拐回來,帶著藥在身上。回到家,就挨罵了,帶著淚水罵著,但總算是平安回來了,在新疆那兒,雖然遠在萬里,卻有著12個人組成的大家庭,不失溫暖、不失親情。 (顏全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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